1、《潛伏》中,吳敬中為何要命令部下將家人接來一起?
抗戰勝利了來,很多基層的官兵(天源津站長也屬於基層軍官)都認為,天下該太平了,應該享受天倫之樂啦。再者,八年抗戰,軍人們奮勇殺敵,女眷們默默支前,也該享享福啦。至於做人質?以及後來的兩黨斗爭,那不是他們這一級軍官所能意料到的。
2、潛伏吳敬中夫人
馬軍勤 飾 吳太太
簡介 梅姐,吳站長的太太
馬軍勤,1953年出生於南京。15歲初中畢業後到蘇北農村插隊。1976年返回南京後當了一名裱畫工。1981年馬軍勤考進話劇團,成為一名專業演員。
馬軍勤從藝多年,共拍攝影視劇200多部集,發表散文作品20餘萬字。
3、解析<潛伏>里的吳站長
吳敬中是潛伏最深的人
原 莽
《潛伏》里活得最實在最滋潤的當數軍統(後為保密局)天津站站長吳敬中,官當了,銀子撈了,所有事卻被下屬搶著幹了。這個深諳官場游戲與做人之道的老狐狸,應是《潛伏》中最有智慧頭腦,最精通領導藝術,最懂得游戲規則,潛伏得最深的人。
吳敬中把領導藝術在劇中可以說發揮得是淋漓盡致。一個領導者要領導好一個團體,他必須具備駕馭和統觀全局的能力,善用人才,兼容下屬缺點,對各種形勢洞察如炬,瞭然於胸,對其中的門道該進則進該退則退該隱則隱,這就是領導藝術。這些為官的技巧,被吳敬中研究得透透的。
從軍統到保密局,由吳敬中領導的天津站這個集團內部的勾心鬥角一直未停息過,下屬之間的矛盾爭斗吳敬中是心知肚明的,但他不阻止,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,這種下屬的矛盾為他的利益有了保密的保障,讓誰去給自己辦事都不會被走漏,他們會守口如瓶。因此,只要你不過分,不動搖他的利益,吳敬中都會姑息這種下屬之間的爭斗。貓看兩只老鼠的爭斗,於他來說,他拿捏得住你,你倆要怎麼折騰就折騰去。陸橋山與馬奎的爭斗,李涯與陸橋山的爭斗,余則成與李涯的爭斗,在吳敬中心裡,他們都是他手裡的棋子,只要不出界,他便持沉默的觀望態度。一團和氣的團體是沒有發展的,缺乏競爭,哪來動力?吳敬中最明白不過這理了。
從當年的復興社到現在,吳敬中早參透人生,應該說他早就已經沒有了政治信仰,他只信仰金錢,「人不為己,天誅地滅」就是他內心真實的寫照。他支使下屬余則成為其斂財,然後又同樣用金條堵住余則成的嘴收住余則成的心,把下屬帶進一條溝里當自己的發財工具使,這招既高明又陰毒。余則成的身份他不是不懷疑,只是他懶得懷疑,余則成不存在有損他的利益,余則成對他的「巴結」正好對他來說是互為利用的好機會,互利互惠,何樂不為?不管你余則成是黑貓白貓,只要你能為他抓錢這種老鼠,吳敬中就認你這只貓。余則成是最為他利益可用之人,這是他一再縱容不徹查余則成可疑身份的原因。
吳敬中在做事中最為聰明的地方就是適時放權。一個懂得領導藝術的領導是會適時放權的,這是權術謀略。吳敬中歷來的原則是,摸拿不準的事就讓下屬去干,不該說的話讓下屬替自己說。如懷疑余則成的事他讓馬奎和李涯去干,他做好人;訛穆連成時,他支余則成去旁說,言出他的意思,他那點愛好,最後他卻假惺惺地說「這個余則成真是什麼都講」。這樣做,事成了他是受益者,事砸了,對不起,你們頂雷吧,他吳敬中依然是全身而退。這就是領導藝術,謀權術也是謀智慧。所以,吳敬中始終視人用才,什麼人怎麼用,就是他的高明之處。他表面不露聲色,但什麼都瞭然於胸,對一些事該假裝「馬虎」時他便「馬虎」了,裝糊塗,給下屬一點可圖利益,以便更好為他做事。
對吳敬中來說,軍統或保密局只是一個像今天大家生存的職業,他是這個職業的打工仔不是信仰者,他能客觀地分析與看到黨國未來的形勢,但那已不是他所關心的,而是不動聲色地給自己找退路。進也全身,退也全身。這點,吳敬中保持得最清醒。
只有看清時局,拿準歷史朝向,思考未來的人才會在一個社會里永遠是贏家。在整部《潛伏》里,吳敬中是他們當中唯一的勝利者,他身上表現的更多的是人性的本質問題。生活是最講游戲規則的地方,從社會元素角度看,他是潛伏得最深的最成功的人!
4、四個特務的致命弱點,吳敬中的身上有幾個呢?
穆晚秋雖然求仁(人)得仁(人),但是時間長了就會發現,身邊這個小眼睛遠不如謝若林英俊瀟灑知情識趣,這個文藝女青年比較之下,就會發現還是謝若林對他好。而且穆晚秋和余則成之間,有一大一小兩個揮之不去的陰影——翠平和男女未知的孩子,萬一有一天翠平抱著孩子出現,那將是一件非常尷尬而痛苦的事情,要真打起來,能一腳踹翻馬奎的翠平,三拳兩腳就能把她打沒氣。
笑到最後的當然也不是翠平,因為只要余則成一天不成功或失敗,她就一天不能走出那個小鎮,甚至也不能戀愛結婚,只能抱著孩子,在小鎮路口,站成一塊望夫石。
至於馬奎李涯陸橋山謝若林,就更不用說了,他們全都死於非命,連笑的機會都沒有了。
那麼笑到最後的是誰呢?當然是軍統(保密局)天津站站長吳敬中了,這老漢貌似忠厚實則心機深沉,兩袖金風卻能平步青雲。吳敬中之所以能笑到最後,那是因為陸橋山李涯馬奎謝若林這四個特務身上的缺點,他一個都沒有,這四個特務加起來,也不是吳敬中的對手,就是余則成翠平也加入進來,也未必能幹倒吳敬中。
馬奎粗魯莽撞,李涯頑固執拗,陸橋山官迷心竅,謝若林欲壑難平。
跟其他特務相比,馬奎就是一個弱智——這不是工作能力上的弱智,而是官場經驗的匱乏:你想通過揭穿余則成而扳倒吳敬中,無異於蚍蜉撼樹。更為不妙的,是吳敬中已經知道馬奎腦後長了反骨,所以不管馬奎是不是峨眉峰,都必須死。
吳敬中已經與陸橋山商量好了,在送馬奎去南京的路上解決掉他。馬奎居然在成功出逃後還想“證明自己的清白”——馬奎有軍方背景,這是吳敬中陸橋山要解決掉他的根本原因。
如果馬奎潛回南京找到自己的靠山鳴冤,或者乾脆躲在軍營里不出來,吳敬中陸橋山都奈何他不得,即使余則成和翠平聯手,也不敢硬闖軍營實施刺殺。
可是馬奎忘記了吳敬中余則成兩方面都在追殺他,也忘記自己已經成了過街老鼠,居然要在半路劫持左藍。
傻子都知道,即使馬奎成功劫持了左藍,也不能證明他是無辜的。首先是吳敬中顧忌左藍的身份,既不能扣押也不能用刑,這時候左藍只要表現出“很配合”,那麼就更坐實了馬奎就是峨眉峰。
其次,即使吳敬中相信了馬奎是冤枉的,也必須幹掉他:馬奎是受了刑的,而且馬奎的“供詞”已經上報。如果吳敬中承認自己冤枉了馬奎,那他這個站長也干到頭了。
吳敬中和陸橋山要想不戴“期滿上峰”的帽子,就只能請馬奎閉嘴——佛龕李涯已經回來了,馬奎已經成了多餘的危險人物。
翠平和左藍一腳兩槍,要了馬奎性命,這等於是幫了吳敬中的大忙:既坐實了馬奎峨眉峰的身份,又除掉了這個隱患,此事就此揭過,吳敬中至少能功過相抵,平安過關,只有那個馬奎戴著紅帽子,死不瞑目,連漂亮媳婦也便宜了吳敬中的秘書。
咱們回過頭來再看吳敬中,他也面臨過戴老闆的懷疑,老戴殺氣騰騰地來到天津站,是很有可能拿他這個站長開刀的。
吳敬中並沒有跟陸橋山馬奎制定攻守同盟,而是先找余則成大談感情。這就是吳敬中的精明之處:陸橋山馬奎都有自己的小心眼兒,對自己的站長寶座未嘗沒有垂涎之意,這倆小子做鹽不咸做醋必酸。
余則成是吳敬中的學生,更是戴老闆的學生,而且可能是老戴在天津站唯一信任的人,只要擺平了余則成,那麼滿天烏雲就散了。
吳敬中降尊紆貴管余則成叫老弟,余則成謙恭地堅守學生名分。余則成談話結束,在走廊里一老一中兩只狐狸相視一笑,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5、我們都看錯了吳敬中了嗎?他是個怎樣的人呢?
天津站站長吳敬中老謀深算,三四十年的特工經驗,能讓他一眼就看穿余則成的潛伏者身份,更何況余則成和翠平露出了那麼多破綻,按照軍統家法,早就應該把余則成抓起來老虎凳辣椒水伺候了。
可是吳敬中對余則成不但不抓,而且非常倚重,最後還帶著他遠走高飛了。吳敬中為什麼不轉余則成?吳敬中為什麼不抓余則成?是怕余則成咬他,還是怕承擔連帶責任?細看之下才發現,原來我們都看錯了吳敬中:他不抓余則成,根本就不是害怕拔出蘿卜帶出泥!
看吳敬中跟余則成的關系,我們一定要認清一點:吳敬中對余則成是利用而不是重用。
吳敬中說余則成“心重,手不狠”,只有前兩個字是真話和重點,吳敬中其實是深知余則成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:余則成之所以被戴老闆賞識,就是因為余則成孤身一人刺殺李海豐的時候,做得干凈利落——挺過青浦班魔鬼訓練的,沒有一個善茬子。
從縝密偵查到擇機動手,從近距離開槍到檢查頸動脈補槍,余則成冷靜得就像長劍在手的西門吹雪。
按照軍統的規矩,刺殺任務都是雙線並行,肯定有人拿著望遠鏡在偏僻角落監視著余則成的每一個動作。
余則成刺殺李海豐,已經成了軍統的行動經典,是要在內部交流學習的,余則成被授予少校軍銜,是要拿出一點干貨的。
但是到了吳敬中手下,余則成忽然變得“文弱”起來。正所謂事出反常必為妖,以吳敬中多年血里火里修煉出來的火眼金睛,豈能看不出余則成在刻意隱瞞著什麼?
馬奎指證過余則成,李涯也指證過余則成,三人成虎。按照家法,余則成必須接受嚴格的審查,不死也得脫層皮。但是吳敬中輕描淡寫:“此事到此為止。”
其實吳敬中心裡明鏡兒似的:馬奎那個夯貨,就是投奔對方,人家也不要他;李涯當了那麼多佛龕而沒有染紅,可見不止吃了一個秤砣。只有餘則成隱瞞了他與左藍的關系,而且神秘失蹤了一段時間,巧合的是能為他作證的人“出國了”。更為重要的一點,是余則成的上司兼老師呂宗方身份暴露,已經被軍統派遣馬奎執行了“家法”。
那個見過游擊隊長“陳家大丫頭”的地主王占金,已經被李涯“請”進了天津站,只要把翠平叫來驗證一下,余則成就是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。
特工不相信巧合,三次偶然就會被當作必然。七八次嫌疑落在余則成一個人身上,吳敬中要是毫不警覺,那他根本就活不到抗戰勝利,也當不上天津站站長——您真以為老戴不會用人呢?
既然有這么多疑點都指向了余則成,那麼吳敬中的做法就耐人尋味了,就像咱們前面說過的那樣:他對余則成是利用而不是重用。
咱們盤點一下余則成的“功績”就會知道:吳敬中只讓他負責撈錢和“處理內部人”。余則成兩件事都幹得很漂亮:對穆連成敲骨吸髓,吳敬中得到了好幾箱子古董字畫;擒獲中統(黨通局)貪官季偉民,吳敬中得到了玉座金佛;擺平李涯與軍方的關系,吳敬中得到了一輛斯蒂龐克轎車換來的七根金條和兩沓美鈔。
至於破獲地下組織和踹門殺人這些活兒,吳敬中從來就不讓余則成插手——他知道余則成一插手,這事兒准得辦砸。
這時候我們就看出吳敬中精明之處了:在合作分肥這件事上,陸橋山李涯馬奎都靠不住。陸橋山權欲熏心,而且上面還有人,要是被他抓住把柄,那自己這把站長椅子就姓陸了;馬奎那夯貨,粗暴愚蠢,而且好像也想往上爬,他肯定會捅出大婁子,鄙視把好事辦壞,就是要打小報告,那廝跟軍方眉來眼去,心裡也有個小九九;李涯一根筋,要只知道自己賺了這么多錢,肯定會認為自己背叛了凱申和老戴,十有八九是要朝著自己腦袋開一槍的。
想來想去,吳敬中還是認為余則成最可用:因為身份和立場問題,余則成肯定不會向上面舉報自己,因為自己這種“不作為”,對余則成一方是有好處的,扳倒了自己,對余則成不利;余則成那樣的人,當時基本都不貪財,所以不怕他眼紅。
跟余則成既不想要吳敬中的錢也不像要吳敬中的命截然相反,陸橋山馬奎李涯可能是既要吳敬中的錢,也要吳敬中的命——這一點吳敬中的最大老闆凱申就曾罵過桂系:他們既要我的權,也要我的命!
吳敬中與謝若林其實是同一種人:都曾熱血奮斗過,但是看著越往上越貪,他們的心也變得拔涼拔涼的了。對前途失去信心,他們自然就會對金錢格外感興趣。
謝若林認為黨通局只是他“領薪水的地方”:“你看看現在那些為官的人,嘴上全是主義,心裡全是生意。”對上峰的失望,變成了謝若林對金錢的瘋狂。
吳敬中比謝若林老道,看得也比謝若林更深遠更清楚:“天津站是個重建的站,前柵欄宿貓,後籬笆走狗,不為那點特權,誰願意當官啊?幾十萬、上百萬裝備精良的軍隊成建制的垮了,這是偷雞摸狗的幾個小小情報就能影響大局的嗎?你以為搞點情報,打幾個冷槍就可以決定勝負了?”
看透世情,常有俊語。吳敬中一句話就道出了他對上峰有多失望:“蔣宋孔陳家裡有多少錢啊,所以他們願意革命,咱革命是為什麼呀? ”
因為看穿了官場的黑暗和無望,吳敬中對工作的態度也變得兒戲起來。軍統要變成保密局而且要裁人,馬奎和陸喬山都問吳敬中會裁誰,吳敬中漫不經心地揚長而去:“晚上我就去問問老天爺……”
世事洞明皆學問,人情練達即文章。吳敬中敢拿天津站改制這樣的重要的事情插科打諢,敢拿重要情報泄露事件跟余則成打賭,說明他已經看穿了一切,放下了一切。
吳敬中會在乎余則成輸得那一百萬嗎?當然不會,因為那時候的一百萬,都不知道能不能買一包煙。
吳敬中就是要通過自己的這一舉動,告訴余則成,也告訴李涯:凡事不可認真,事情已經一塌糊塗,一切不過都是游戲而已。
吳敬中一點都不擔心餘則成暴露會對自己產生負面影響,因為在當時,已經沒有用金錢擺不平的事情,老戴死了,上面也就沒了用錢買不同的高官。
要是抓了余則成,不但可以將功補過,而且沒准還會高升一步——吳敬中有理由相信余則成不會“出賣”自己。
6、吳敬中到底是不是雙面間諜,要怎樣來看待呢?
馬奎死了,陸橋山死了,李涯也死了,就連那個在現實中隱藏了十三年的盛鄉(這是個梗)也死了。只有軍統天津站站長吳敬中全身而退,還在繳械抄家之後帶走了余則成。吳敬中接受了更重要的新任務,隨之而來的必然是軍銜的晉升,而且到了島上,安全已經無憂。
這樣看來,吳敬中是《潛伏》中最大的贏家,他的學生兼副手余則成也沒輸,只要吳敬中肯把這個事實上的雙面間諜當下去,他就不會暴露——雪山千古冷,獨照(罩字更恰當)峨眉峰,吳敬中完全擔得起“雪山”這一代號。
如果李涯泉下有知,也會拿一百萬出來賭吳敬中就是個事實上的雙面間諜。
我們之所以說吳敬中是雙面間諜,並非沒有根據,余則成至少有三次(有讀者說是七次甚至九次)已經暴露,但都在吳敬中的遮掩下巧妙過關——吳敬中只需深挖一鍬,余則成翠平就都無處藏身。
以吳敬中數十年的特工經驗、青浦特訓班教官的資歷,要是沒看出余則成就是那個峨眉峰,那不是他瞎了,就是戴雨農瞎了。
老戴老吳當然都沒瞎,所以吳敬中只能調侃:“峨眉峰,還特么獨照,頗具浪漫色彩!”
吳敬中不但調侃了馬奎,連凱申物流的大老闆也一起調侃了——那首詩就是凱申寫的!
按照規矩吳敬中提到凱申的時候,是要立正的,吳敬中不但不立正,還罵上了三字經,擺明了是把凱申當花生米了——那是史迪威給取的綽號。
吳敬中敢說敢罵,就說明他已經把立場拋在了一邊,眼裡只剩下了利益。這正好是當雙面間諜必備的潛質——讀者諸君都知道,雙面間諜兩頭通吃,為的就是自己的利益。比如“金條高尚齷齪論”的首倡者謝若林,其實就是個多面間諜,他做的是生意,只為金條服務。
吳敬中也曾忠誠事業敬重英雄,但是在第一夫人講過“特權滋味”之後,他就沒有什麼可忠誠的了:豺狼當道不復問狐狸。幾個特務打幾下冷槍,已經於事無補。別人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,他是連縱也不撞了——他想的是怎麼保住身家性命和富足生活,他明確告訴余則成:“黃雀計劃沒前途,往後咱們靠生意!”
生意場上是沒有是非的,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,而余則成跟吳敬中有共同的利益,所以他們有可能成為朋友。
余則成暴露,是吳敬中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,因為一旦余則成暴露,吳敬中就會面臨三種嚴重後果:其一,抄家;其二,查辦;其三,槍斃。
一旦吳敬中被抄家,那麼宋朝的夜明珠、季偉民家的玉座金佛、斯蒂龐克轎車換來的七根金條兩萬美元,就全都歸了別人了。用葛朗台的話來說,這簡直就是“抹脖子”。
吳敬中是一根大蘿卜,他枝枝蔓蔓帶出來的泥,肯定要牽涉到很多人,站長落馬,局長遭殃,吳敬中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,他上面的人更不允許,一點余則成暴露,吳敬中只有死路一條:或者被槍斃,或者“被自殺”。
吳敬中混跡官場多年,是一個既不捨命也不舍財的主兒,所以面對這三種後果,他一個都不會選,他只能祈禱余則成安然無恙——他是不會偷偷下手幹掉余則成的,因為一個副站長消失,他自己也說不清楚,而且余則成的戰友一定會找他報仇,吳敬中可不想每天抱著金條美元躲避追殺。
所以吳敬中只能拜託余則成做事小心一點,千萬別把自己也牽連進去。
但是作為一個老特工,吳敬中也知道“瓦罐不離井邊破,將軍難免陣前亡”。常在河邊走不能不濕鞋,自己的得意門生余則成,等於把自己推上了三岔口——擺在他面前的,只有三條路可走。
第一條,拋下夜明珠玉座金佛斯蒂龐克都不要,狠下心來加入余則成一夥,為徹底搞垮凱申物流奉獻一切。
這條路雖然能活,但會活得比較苦比較累,吳敬中前列腺已經出了毛病,吃不了苦受不了累,不到萬不得已,他不會走這條路。
第二條,施展雷霆手段拿下余則成,自己將功折罪,或許可以保住一條性命。
這條路也能活,但是代價太大,因為他知道上面的人比自己胃口還大,僅僅拿出玉座金佛和夜明珠是不夠的,連自己的房子車子都搭進去,也只能換來一個削職為民。這是一樁虧本的買賣,精明的吳敬中絕對不做。
第三條路,就是當雙面間諜,讓余則成在自己掌控下活動,只要自己不死,余則成就不會暴露。
這是一條兩全之路,既保住了自己的房子車子位子,還讓余則成欠了自己一個莫大的人情。更為重要的是,自己跟余則成是師生關系,這點香火之情極其重要,而且余則成也曾明確表示過要首先效忠老師。
所以在三岔路口,吳敬中選擇了最安全的一條路:讓余則成兩手空空地跟自己走——家裡的東西由別人去收拾(抄),什麼資料都別想帶走,余則成過去所做的一切,都全部歸零,就是找出對余則成不利的資料,吳敬中也有權力說那是別人偽造的。
吳敬中掌控了余則成,就等於掌控了自己的命運——如果余則成留下,對方表彰余則成之日,就是吳敬中一命歸天之時。
吳敬中在帶走余則成之前,先繳了他的槍,這就是要嚇出余則成一身冷汗,讓他往後做事小心。
官場商場情報場場場得意的吳敬中,當然懂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道理。余則成的另一個身份,對自己的“生意”有極大幫助:對面是個大市場,跟對面做買賣,有誰比余則成好使?
假以時日,是雪山獨照峨眉峰,是峨眉峰力挺雪山,還真是個未知數。
雙面間諜吳敬中就是這樣煉成的,似乎雙面間諜都是這樣練成的,吳敬中不是第一個,也不是最後一個。
很多人佩服吳敬中,那時因為他們都曾想做李涯,可是活來活去,卻都活成了謝若林——活成吳敬中是可望而不可即的。
要想活成吳敬中,咱們可以用吳敬中的一句話來奉勸:天網恢恢疏而不漏,想當吳敬中?你想多了!
7、吳敬中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,有哪些細節可以證實?
細看《潛伏》中軍統天津站站長吳敬中的三次言行,有人以今度古提出質疑:他為什麼要罩著余則成?雪山千古冷,獨照峨眉峰。到底是照還是罩?吳敬中是不是余則成頭上的那把傘?還有人根據四點可疑之處,實錘了吳敬中身份——這位站長大人,就是隱藏最深的潛伏者。
首先有一點我們可以肯定,吳敬中是不知道余則成真實身份的,但同時我們也有一點可以肯定,吳敬中對余則成的真實身份也是有所懷疑的。但是一旦有人深入調查余則成,在即將揭開事實真相的時候,吳敬中都會果斷叫停。
比如說翠平中了李涯圈套,已經完全暴露並被人家錄了音,但是余則成拿出另一盤偽造的錄音帶,用兩件不相關的事件來得出一個不成立的推理:乙是假的,可以證明甲是假的,這都哪兒跟哪兒呀?
余則成的推理連偷換概念都算不上,純屬無厘頭狡辯。只要吳敬中下令雙方都拿出原始錄音帶,哪個經過剪輯,哪個沒經過剪輯,一耳朵就聽出來了。但是吳敬中表示“到此為止”,然後拂袖而去,只留下李涯氣憤難平和余則成如釋重負。
拋開錄音帶事件不提,有心人還從吳敬中的言行中發現了四點可疑之處。
第一,吳敬中對工作表現出極其懈怠,大唱反調打擊士氣
作為天津站站長,吳敬中的首要任務,就是帶領余則成馬奎陸橋山李涯等人,把他們這一攤子事兒搞好。要搞好這一攤子事兒,就不需要提振士氣。
可是吳敬中是怎麼說的呢?誰聽了他的話,心裡都會涼半截:“ 凝聚意志,保衛領袖,這八個字我研究了十五年,(研究出來的)結果就是人不為己,天誅地滅!”“幾十萬、上百萬裝備精良的軍隊成建制的垮了,這是偷雞摸狗的幾個小小情報就能影響大局的嗎?”
把自己的工作定性為“偷雞摸狗”,這種話要是傳到戴老闆和毛局長耳朵里,非剝他一層皮不可。
岡村寧次被光頭凱申待若上賓,消息泄露之後,整個系統人心惶惶,只有吳敬中沒當回事兒,居然還為此打賭:一邊一本正經“心情沉重”地接電話,一邊抿著嘴接過了余則成帝國了的鈔票——他贏了。
跟著這樣的站長,也就只有李涯那樣的傻子,才會想著撞穿南牆把活兒干好。
第二,吳敬中對余則成和左藍的關系,變現出令人費解的態度
按照軍統老戴制定的家法,那是“寧肯錯殺一千,也不放過一個”。余則成的謊話沒有編圓滿:一方面檔案顯示他早已結婚,一方面又承認自己隱瞞了跟左藍的戀情。
面對這么大一個違規之處,吳敬中居然沒有對余則成進行任何審查,更沒有把他調離一級重要的機要室主任崗位,這絕對是違背了家法。
左藍犧牲,吳敬中表現得比余則成還沉痛,並且催促余則成送別左藍,看到這里有很多人感到奇怪:吳敬中和余則成,到底誰跟左藍是一夥的?吳敬中是不是在潤物細無聲地做余則成的思想工作?
第三,吳敬中把好活兒都留給余則成,卻讓李涯費力不討好
在天津站,幾個有潛伏者嫌疑的中層幹部,不是被殺就是被貶,只有一直有嫌疑的余則成,跟著吳敬中混得風生水起,不但沒有被殺被抓,反而陞官了。這就是很多人以今度古想當然認為吳敬中罩著余則成的根本原因了:這種事情屢見不鮮,幹活的總是受委屈,跟上級分肥的平步青雲。
我們細看《潛伏》就會發現,凡是費力不討好的活兒,一定是李涯去干,無論是保護叛徒袁佩林還是綁架錢教授,余則成都是知情者甚至參與者——余則成曾受命去游說錢教授。
最後錢教授丟了,吳敬中居然沒有懷疑是余則成做了手腳,只是指著鼻子大罵李涯:“把你的腦子從腳後跟里拿出來再用一次吧!”
其實結合官場職場,我們就會發現吳敬中並沒有說錯:李涯確實是把腦子裝腳後跟里了,要不然他為什麼一根筋似的只知道埋頭苦幹而不知討好站長?
第四,吳敬中咋知道黃雀計劃肯定要失敗?
吳敬中最後搞突然襲擊,直接把余則成下了配槍帶到機場,這一手可把余則成嚇出了一身冷汗。
在飛機上,吳敬中告訴余則成:“那個黃雀計劃沒前途!”這時候我們不禁要問了:黃雀計劃由李涯策劃,由你親自批准並掌握進度,怎麼就一定會失敗呢?如果你早知道這個計劃會失敗,那為什麼還要把所有的潛伏特務都聚攏到黃雀計劃中來,這豈不是更便於一網打盡?
從這件事上來看,吳敬中是當了一把清潔工:把所有的垃圾都撮進一個簸箕,方便連窩端。即使余則成不把名單藏進雞窩,吳敬中可能也會通過另外的渠道傳送出去——有餘則成代勞,吳老先生倒是省事兒了。
所以有人根據這四點得出一個結論:吳敬中是最大的潛伏者,只不過跟余則成不在一條線上,屬於互不隸屬的平行關系,或者吳敬中潛伏得更深,他知道余則成,余則成卻不知道他。